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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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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荒漠与黄土的交界处,能够零星瞧见些旱地植物了。许长安收回花剑,让薛云深搀着在块平坦的巨石上休息会儿。

长时间御剑飞行,耗费掉许长安不少精力,故而他面色难免有些苍白。好在两个时辰固然难熬了些,但庆幸的是薛云深并未出现任何不适。

出了蓬颓漠,那股令人浑身不安的燥热总算消散了。恹恹的薛云深复又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模样,他轻手轻脚地扶着许长安靠在怀里,低声问:“喝点儿水?”

不等许长安回答,薛云深已麻溜地拧开了水囊,仰头先自己含了口,紧接着才贴上许长安干燥嘴唇。

随后滚来的许道宣,恢复人身还未站稳,又得忙着生无可恋地别开眼睛,做位对一切温存都视而不见的正人君子。

清凉的水源源不断地自嘴唇相贴处渡过来,起先还略有些抗拒的许长安很快变得不满起来,他张开牙齿,主动将舌头探进了薛云深的嘴里,企图索取更多的水。

对王妃拥有的自觉喜不自胜,薛云深含糊地笑了声,配合地敞开了牙关。

熟悉的,喘不过气的动静响了起来,许道宣扫了眼四周,发现并没有其他什么可供藏身的石头,只好冷漠地蹲下来,盯着地上一群搬家的蚂蚁。

直蹲得腿麻到失去知觉了,那暧昧的喘息才谢天谢地地停了。许道宣犹如一位提前进入衰老的老头子,扶着巨石的边缘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。

偏生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还要故作关切地问:“道宣你怎么了?”

“我很不好,不仅膝盖不好,身心也不好,长安你们下回还是——”

“找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卿卿我我”这后半句话,在墨王殿下饱含威胁的视线下,被迫咽了回去。许道宣不得不屈辱地改口道:“还是先赶路吧。”

许道宣说完,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两息,认为自己迄今得不到如意,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
缓过劲,许长安边收拾被薛云深揉乱的衣领,边愤愤地鼓了他一眼。

薛云深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下巴,回之一笑。

距离回到塞雁门,约莫还有两天的脚程。走得快的话,明天傍晚时分可以抵达。走得慢的话……那就看究竟有多慢了。

三位穿红绿的、穿粉的以及穿紫的青年人,在荒郊野外露宿三晚后,终于快到了塞雁门。

进城门前,许长安强烈要求换回自己原先那件,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体位而导致皱巴巴的春衫。

“不行。”薛云深早就知道,许长安执意要带着那件该扔的袍子肯定没好事。现在猜测得以证实,当即一口否决道:“你现在身上这件好看。”

“粉色哪里好看了?!”紧紧扯着春衫衣角,许长安怒道,“再说粉的别人一看就知道了!”

“知道什么?”薛云深明知故问。他凑过来贴近了许长安的耳边,收声成线地追问道:“知道粉色是你花冠的颜色,还是知道我们同——哎长安!”

薛云深话没说完,就遭到了来自挚爱王妃的袭击。

忍无可忍的许长安,将手里的春衫劈头盖脸地砸在了薛云深的脑门上,而后一甩袖,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。

只是怎么看,怎么觉得他背影颇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意味。

这会儿许长安因为恼羞成怒,而放弃了与薛云深抗争到底。等到进了城以后,已是追悔莫及。

收到消息前来迎接的查将军倒还算克制,随后赶来的段慈珏,简直是当场报了许长安当日的点火之仇。

“衣衫都变了颜色,可见迫不及待的,不仅仅是殿下一人了。”段慈珏笑眯眯地开了口,紧接着话锋一转,突兀直白地问道:“不知授粉顺利否?”

许长安微微一笑,正要反唇相讥,却不知楚玉从哪里角落里冒了出来,红着眼睛往他怀里扑:“公子可算回来了,楚玉盼星盼月亮,想公子都想得吃不下饭了。”

段慈珏笑容登时一僵。

顶着段慈珏哀怨又仇恨的目光,许长安亲切地揉了揉楚玉的毛茸茸的脑袋,故意问道:“有这么想我,那有没有给我绣钱袋?”

绣钱袋是楚玉的特殊嗜好,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跟谁学的,有一阵子热爱得很,给府里每个人都绣了,光是许长安,就得了梅兰竹菊四君子,春夏秋冬四季外加繁简易奢四类共十二只。

再加上许长安少时身体不太好,每次他生病,桌子高的楚玉就搬来圆木凳,一边看着他,一边绣装心意的钱袋,每落一针就要道一句公子平平安安。

故而这么多年下来,许长安积攒了一大匣子钱袋同时,楚玉也养成了个惦记自家公子就开始绣钱袋的习惯。

先前四海波那回,许长安昏迷,有薛云深守着,楚玉挨不到自家公子的边,船上又不便,楚玉没能绣成。这次得了空,另外彩线齐全,便全心全意地绣了两只崭新的钱袋。

“嗯!”楚玉重重地点了下头,认真道:“楚玉有绣哦。”

说完,他如视珍宝地打开了胸前的衣襟,掏出两只绣工精美的钱袋来。

那钱袋与以往的略有不同,精致花纹不居正中,反倒各自偏安一隅。

许长安接过,将两只钱袋合到一起,发现恰好是一半是仙人球花,一半是牡丹花。两种牛马不相及的花,在这只小小的钱袋上,竟然相得益彰地仿佛本就是浑然一体。

“底下还有字?”许长安瞧见细小的绣样,问道。

楚玉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:“本来想让恩人写几个字,给楚玉照着临的,但是恩人不肯。”

顿了顿,楚玉又颇为紧张道:“公子,王爷会不会嫌弃楚玉的字太丑?”

“当然不会。”许长安肯定道。

原本只想令段慈珏醋一醋,却不料收到了这样一份大礼。摸着精巧雅致的钱袋,许长安忍不住笑了下,他伸手弹了弹楚玉的脑门,待楚玉吃痛惊呼,才接着道:“我书童这样淳朴的墨宝,可谓天上地下独一份,欢喜还不及,怎么会嫌弃?”

得了夸耀,楚玉抿着唇,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。

没过多久,薛云深追上来。许长安走到他身边,亲自替他将钱袋系了上去。

“长安这是什么——”薛云深嫌弃的语气,在瞧见钱袋上头的字时,来了个天壤之别的转折。他喜滋滋地摸了摸“白头偕老”的字样,而后又发现许长安的绣着是“儿孙满堂”,当即眼笑眉飞道:“有劳楚玉,钱袋我很喜欢。”

“长安也很喜欢。”薛云深紧跟着补充道。

得了礼物的人和送了礼物的人,皆欢天喜地地往城内走,只余下个孤家寡人。

段慈珏神情凄惨地盯着远去的主仆二人背影,嫉恨地险些掐断了手里的剑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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